站在首列的顾琛脸色很差,因为他已经有一个月没在金銮殿见着皇帝了,这一个月里孙无忧打着“为皇帝传旨”的名号,不知道驳回了自己多少事。大伙儿都心知肚明,往日皇帝还能亲临朝会时,孙无忧可没这么大胆。今日大军得胜还朝,如果皇帝仍旧不来,那孙无忧必然要对谢骁叛国一事发难,顾琛没把握能护住后面那个执着于和自己打招呼的谢家小子。权柄就是有颠倒黑白的能力。他微微垂头沉思着,回想在家时准备的那些证词证据,做好了一会儿大干一场的准备。可下一瞬,总管太监通报的声音从正殿后面传来,顾琛得知陛下亲临而欣喜地抬头,却刚好看见半年未见的秦姝。令他无比荣幸的是,秦姝踏入大殿后也是首先望向他,像是对他这半年来的坚持做出肯定一样,朝他含笑点了点头。人至中年的顾琛觉得眼眶有些酸。老师不在了,将自己推上这个位置的长公主也出去打仗了,像自己亲弟弟一样的谢小将军不仅在外面卖命还身陷悬案。这半年,顾琛的心里从未有一日安生。“众卿家平身吧,不必多礼。”刘笙一面朝众人抬抬手,另一边叫住要走到臣工之列的秦姝,“阿姝,过来。”萧鹤明诡异地回头瞧了眼两人,没有吭声,顾自走到文官首列。“陛下?”秦姝犹疑地唤道。“站在朕的身边。”刘笙道。秦姝先前也站过那个君不君、臣不臣的位置,外人眼里那是一种被皇帝宠信的象征。可在她心中,在那个位置的每一分每一秒,都在提醒着她在刘宋王朝里尴尬的身份。“陛下,这场合”往常秦姝站在那,都是在刘笙于内殿召见大臣的时候,今日可是不同了。“有朕在,你怕什么?方才在寝宫时候不还蛮硬气的吗。”刘笙打趣道。秦姝哑然,短暂地犹豫了一下,还是顺着他的意思——站在了他龙椅的一侧,面朝着百官,活像个被皇帝惯坏了的佞臣。“此仗自朕登基后,我大宋与外朝的希冀“阿姝啊,最懂事了。你放心,许青霄虽入了禁卫军,但日后若敢对你不敬,朕定不饶他。”少年帝王仍是稍稍抬眼望着她。秦姝直起身子时,目光不小心落入对方那双乌沉沉、望不到底的眸子里,她倏然有短短一瞬的迷离,十分荒谬的从那双眸子里看见了情意。在看出情意后,她心中不曾升起任何动容,唯有寒冷遍袭全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