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判结束,人群散去。
我摇着轮椅,在法院的走廊上等他。
谢屿和他的父母,已经先回去了。
他被法警推了出来。
四目相对,
“妈……”他先开了口,声音干涩。
我没有回答。
我们沉默地,一前一后,走出了法院。
阳光刺眼,我抬起我那只挛缩的手,挡了挡光。
20年了,我好像第一次,敢在白天这样直视太阳。
林勇被判了无期。
林武的英雄称号被撤销了。
林枫的断舍离人设也崩塌了。
我身上的枷锁,好像在这一刻,全都解开了。
可我,却并没有感觉到一丝轻松。
“妈,”他又叫了我一声,轮椅停在我身边,“我……”
“你背上的伤,医生怎么说?”我打断了他,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他愣了一下,低下头:“……要……要做很多次植皮。跟你一样。”
“一样……”我重复着这个词。
“我……”他鼓起勇气,抬起头看着我,
“我知道,我说什么都没用了。谢警官……我会用我一辈子去补偿他。”
“那我呢?”
我转过头,第一次,如此平静地直视他的眼睛,“林枫,谁又可以补偿我?”
他被我问住了。
他张着嘴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“妈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你原谅我,好吗?”
他爬下轮椅,跪在地上,想来拉我的手。
我看着他,抽回了手。
我沉默了很久。
我摇着轮椅,绕开了他跪在地上的身体。
“林枫,”我停在阳光下,没有回头,
“你救了我,我不恨你了。”
他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希冀。
“但我也,”我顿了顿,“永远无法原谅你了。”
在我心里,那个在垃圾桶边,笑着说要把我断舍离的儿子,和我那个满身是火喊着赎罪”的儿子。
我永远,也无法把他们,看作同一个人了。"}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