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就让她死。
这五个字犹如冰锥扎在我心脏上。
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冷。
或许是临死前的走马灯吧,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现一幕幕画面。
6岁那年,爸爸带着我去拜访一个世交好友。
那个庄园在维多利亚港的半山腰,院子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。
盛夏的天总是阴晴不定。
下午还热得人蔫蔫的,傍晚就电闪雷鸣狂风暴雨。
从小在内陆生活的我从未过见过那样暴怒的深海。
我抱着兔子玩偶,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。
兴奋又恐惧。
下意识想伸手推开窗,却被人猛地撞了一下。
他趔趄着跌倒,狠狠剜了我一眼。
“就在那,别让他跑了!”
一群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追上来,那眼神犹如在看一个猎物。
就像学校总喜欢欺负我的那些女生一样。
抓住了,再放掉,再追,紧接着就是一顿毒打。
“跟我走,快点阿。”
我伸手想扶起他,却被猛地打掉,对上他戒备的眼神。
再也顾不上那么多。
我一边往前跑,一边回头示意他跟上我。
经常玩躲猫猫游戏的人总知道哪里是最好藏的。
逼仄昏暗的地窖里。
陆景年趴在门缝上盯着外面的动静。
许久他才转过身。
“你是谁,为什么要帮我?”
后来我才知道,那群男孩都是陆父的私生子,而陆景年是陆家正妻生下的儿子。
也是陆家名正言顺上唯一一个有继承权的孩子。
那些小姨太从小就唆使儿子欺负陆景年,只要他死了,一切都好说。
当然,也是在陆父的纵容下。
反正都是他的儿子,没什么不一样。
陆景年17岁那年,陆父抢了谢家的码头,还杀了几个旁支亲戚杀鸡儆猴。
却在当夜忽然出了车祸,连医院都没到人就断了气。
留下陆家一众孤儿寡母任人拿捏。
陆阿姨提前给陆景年喂了安眠药,将他藏在那个隐蔽的地窖里。
“清清乖,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不要出来。”
“帮阿姨守护好景年,好不好。”
我抱着兔子玩偶,攥紧陆景年的手,茫然地点点头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