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侍的声音还在继续：
“那日属下去请夫人赴二小姐的夜宴，夫人怀抱着小世子哭得悲痛。”
“可您吩咐立刻就要见到夫人，属下不敢违逆……”
楚易渊僵立在原地，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他耳边嗡嗡作响，几乎听不清长侍在说什么。
孩子……没了？
他踉跄一步，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，眼前阵阵发黑。
长侍的话语与纷乱的记忆疯狂碰撞——
那天，她当着下人的面跪在他门前，哀哀求他救命的参药。
他以为她又是借题发挥，想引起他的注意。
后来楚襄容的猫不舒服，管事把人参拿走了……
再后来，下人拿来猫吃剩的参须，他当时急着去见楚襄容，并未放在心上。
是他，将刚刚失去孩子、痛不欲生的她强行带走。
而他这个父亲，不仅在孩子垂死时未曾施以援手。
甚至在他死后，都一无所知！
“噗——”
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，溅落在身前。
下人们惊呼着上前去扶，他却挥开他们，眼底满是骇人的红丝。
“不可能……她不会为了孩子就走……”
他喃喃自语，像是要说服自己：“我们还有那么多美好的过去……”
他们年少相识，青梅竹马，曾在桃树下私定终身。
那些满怀真情的过往，难道她都忘了吗？
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？
她一定是在赌气，藏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去寻她，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！
孩子……
对，她不是一直借口孩子在宫中将养吗？
那陛下定然知道她的去向！
楚易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踏过血迹冲出侯府。
他跪在宫门外，恳求觐见。
然而，回应他的只有内侍的声音：“陛下有旨，世子不必再见，请回吧。”
“求您通传一声，我只想问问我夫人的下落！还有我的孩子……”
楚易渊几乎是在哀求，他从未如此刻这般卑微。
那内侍却是叹了口气，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递到他面前。
“大人，陛下还有一道旨意给您，这是姜小姐与您的和离书。”
“陛下已经准了，您与姜小姐已无夫妻之实。”
楚易渊死死盯着那卷绢帛，并未去接。
内侍将绢帛塞入他手中，终是如实相告：
“当年姜小姐为了保住您，忍辱负重委身于三皇子，因此遭受多少酷刑。”
“若非她一心用传递情报之功换取陛下赐婚，您觉得……您能有今日？”
“陛下望您好自为之。”
楚易渊呆愣着，手指在和离书上掐出一道痕迹。
原来，他一直耿耿于怀的背叛，是她舍身忘死的付出。
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侯府，是她用鲜血换来的。
而他却用这三年的折辱，将她的一片真心践踏得粉碎！
还间接害死了他们的孩子，她拼尽全力才生下的骨肉。
“啊！！！”
一声压抑到了极致，如同困兽濒死般的嘶吼，终于冲破了喉咙。
他再也支撑不住，双膝一软，重重扑倒在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