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兮流故作镇定，好友的语气更加促狭：“我哪有胡说？兮流，别怪兄弟没提醒你，姜老板这样的女子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，再不抓紧小心被人捷足先登！”
“说起来，以你州牧嫡子的身份，伯父又与陛下私交甚笃，当初若听了伯父的安排，去京城谋个清贵官职，如今怕是早已平步青云了。谁能想到……”
他带着几分感慨道：“你偏偏要留在这江南，说什么要凭自己本事挣下一片天地。”
游兮流目光微动：“京城固然是好，但束缚太多，在这里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。”
更重要的是，在这里，他遇见了她。
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泛起暖意，也夹杂着一丝酸涩。
若当初他去了京城，只怕此生都与她无缘相见。
“行了，不就是舍不得姜老板嘛！听说这个时辰她会去书局……”
游兮流却打断了他：“你以为，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？”
好友恍然大悟，直说两人还没成事就先秀起恩爱。
他但笑不语，迈步朝着书局的方向走去。
到了地方，游兮流悄然步入，目光很快便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姜华曦正站在靠窗的一排书架前，在斜照进来的余晖中显得沉静而专注。
他没有上前打扰，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。
当姜华曦心满意足地合上手中书卷，准备离去时，便意外看到了门口的游兮流。
她有些惊讶，“你怎么会在此处？”
“正好事毕，想着或许可以……顺路接你一同回去。”
姜华曦不禁莞尔：“我又不是孩子，怎的还需要接？”
游兮流从善如流，顺着她的话道：
“是是是，东家独当一面，自然不需要人接。”
但他话锋一转：“那不知姜老板是否有兴致与我乘舟一游，赏这江南夜色。”
不远处的河面已有一叶扁舟静静等候，舟子垂手立在岸边。
姜华曦看了看那小舟，又望向游兮流诚挚的双眼，略一思索就点了点头。
小舟缓缓离岸，夜幕降临。
一弯新月清辉洒落，将河面映照得如同一条流淌的银河。
姜华曦倚着船栏享受难得的清闲，忽然想起了方才那句“又不是孩子”，思绪飘远——
她那苦命的孩儿，甚至来不及长大，来不及体会这世间的任何美好。
姜华曦垂下眼帘，唇角的笑意渐渐褪去。
一直默默关注着她的游兮流，敏锐捕捉到了这细微的情绪变化。
他看到她放在栏杆上的手微微收紧，指节有些发白。
尽管他并不知道她所忧心的是什么，但他仍然期盼着不再让她独自承受这份伤痛。
游兮流深吸了一口气，鼓足勇气唤道：“华曦。”
“你看这夜色、这流水，你我此刻同乘一舟，就像我们在江南一同开辟的天地。”
他与她有些怔愣的眼神撞上，毫不退缩，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认真。
游兮流目光灼灼。
“不知我可否有幸，从此以后与你继续风雨同舟，共度余生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