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沉依旧抱住人不肯松。他忽然就想起,十五岁的温星禾颤着他一起去看花灯。那日,他们在酒肆里喝多了酒,他就是这样抱着温星禾回来的。可那时她的身体是滚烫的,她会勾住他的脖子,会喊他陆沉,那时她的身体沉甸甸的。可现在她在他的怀里,就好像一片羽毛,那样轻。陆沉眸色淡漠,他冷着一张脸。“太后,今日人臣要带走,要杀要罚臣都认了。”陆沉带着人走了。太后满脸愕然,她身旁的李嬷嬷说:“太后娘娘,要派人将其追回来吗?”太后凝着他们的背影,不觉间就红了眼眶。她说:“先帝屠杀后宫无数,甚至虐杀宫女,如今,太妃死了,自由了。”“有人不顾生死,只愿接她回家,多好啊。”太后看着她,就想起儿时的自己,也曾有心仪郎君。而今,不知那郎君是否娶妻生子。世上诸事,本就由不得自己所选。李嬷嬷又说:“那寒毒解药……”太后的脸沉了一分。李嬷嬷又说:“是奴失言了。”……马车上。陆沉就握着温星禾的手,如醉酒那夜般,他将她小心抱在怀里。“阿禾,我带你回家,我带你回家……”她的手遥遥坠下去。他忽的看见手腕上一抹朱红。他彻底怔愣住了,那是守宫砂。所以温星禾入皇宫三年,她都未曾……陆沉喉间一阵堵涌,他忽然就想起,她入皇宫那日。她身旁的婢女来找过他的。婢女说,温星禾是有苦衷的,可那时的他,只听见了那句。“不嫁皇帝,嫁你吗?然后呢,是陪你流放三千里,还是陪你去死?”那时的他,朝不保夕。他心里想的是,她退婚他认,纵使她要嫁旁人,他也无怨。可偏偏是皇宫。一入宫门,他如何还能等到她?她是亲手斩断了,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啊。陆沉捂住心口,痛难自抑。马车刚行驶到相府门口,就被人拦住了轿子。是温雪芙。陆沉抱着人下了车轿。温雪芙看到他怀中尸体,震愕了一瞬,然而她说的却是:“相爷,怎能把太妃带回相府?”陆沉眉眼,发丝上沾染一层雪霜。此刻更是冷寂得吓人。他说:“她是我的妻,我带她回家。”说罢,他一眼都没看她,转身就走。温雪芙瞬间委屈红透眼眶,她执拗地扯住他的袖子不肯松。“相爷,明日便是我们的大婚了,如今你把阿姐的尸体带回来,你将我置于何地?”陆沉终于掀开眼皮看她,声音却是更淡漠了。“温雪芙,你阿姐死了,你从未问过一句。”“你可知当年,她是顶替你入宫啊。”他在皇宫,遇到了赵内监,赵内监和他说:“禾太妃原本是可以不入宫的,选中的人本是温雪芙,可温家送来的人却是温星禾。”他还说:“禾太妃是替幼妹赴死的。”然而,温雪芙却不屑一顾。“奸生子,本就该死。”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