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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后,菜市口。
继母因谋害人命被判斩立决。
苏鸢虽然免于死罪,但因从犯加上盗窃,被判流放宁古塔,充入军妓。
行刑那天,万人空巷。
我坐在对面的茶楼里,平静地看着这一切。
刀光闪过。
继母的人头滚落在地,双目圆睁,死不瞑目。
人群爆发出一阵叫好声。
苏鸢戴着沉重的枷锁,被官差拖拽着前行。
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娇美脸蛋,此刻满是污垢和伤痕。
她抬头看见了我。
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。
但我已经没有兴趣去听了。
无论是求饶还是诅咒,对我来说,都已无关紧要。
就在这时,楼下传来一阵骚乱。
“哪里来的疯乞丐!滚开!”
“哎哟!他咬人!”
我低头看去。
只见一个衣衫褴褛、断了两条腿的乞丐,正发了疯似的往囚车方向爬。
是谢辞。
他头发蓬乱如鸡窝,浑身散发着恶臭。
却死死盯着囚车里的苏鸢。
“贱人……还我前程……”
他手里抓着一块尖锐的石头,在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气。
趁着官差不备,他竟真的爬到了囚车边。
狠狠地将石头砸向苏鸢。
“啊!”
苏鸢惨叫一声,额头鲜血直流。
“是你毁了我!是你毁了谢家!”
谢辞嘶吼σσψ着,状若疯魔。
官差反应过来,乱棍齐下。
“打死这个疯子!”
棍棒雨点般落在谢辞身上。
他抱着头,在尘土里翻滚,嘴里却还在含糊不清地骂着。
一会儿骂苏鸢,一会儿骂我,一会儿又哭喊着我是状元。
周围百姓指指点点,满脸嫌恶。
“这就是那个宠妾灭妻的谢状元?”
“呸!什么状元,就是个是非不分的糊涂虫!”
“活该!这就叫恶人自有天收!”
看着这一幕,我端起茶盏,轻轻抿了一口。
茶香四溢,回甘无穷。
前世,我死在冰冷的偏房,看着他们二人郎情妾意,风光无限。
今生,我高坐云端,看他们在泥潭里互撕,生不如死。
这不仅是报应。
更是我自己争来的公道。
“小姐,咱们该回去了。”
小桃在一旁轻声提醒,“今儿个是商号开张的大日子,掌柜们都等着您呢。”
我放下茶盏,起身整理裙摆。
“走吧。”
马车缓缓驶过喧闹的街市。
身后,是谢辞渐渐微弱的惨叫,和苏鸢绝望的哭嚎。
前方,是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。
沈家的铺子挂着红绸,鞭炮声震耳欲聋。
掌柜们见我到来,纷纷躬身行礼。
“大小姐!”
声音洪亮,透着敬重。
我站在台阶之上,看着这繁华盛景。
不再是谁的附属,不再是谁的妻。
我是沈知意。
沈家唯一的家主。
这京城的风云,往后,便由我来搅动。


